朋友老張升官了。

有一天，和老張在同一家公司，卻老幹基層的劉言打電話來跟胡曰抱怨，說「老張變了！實在太官僚了！」語氣中有很強烈的不滿。

「老張本來氣燄就比較盛，他才上任兩、三個月，應該沒變那麼快吧！是不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啊？」胡曰本來想說，會不會是劉言自己酸葡萄的。

「你以為是我酸葡萄心理作祟嗎？」劉言說。原來胡曰沒說出口的心內話，劉言聽到了。

「我想有可能吧！」胡曰不敢斷然否認，「當然，也有可能老張真的坐上大位就擺起譜來，但是對老朋友的態度應該還好吧！」

「說實在的，我在工作上沒甚麼機會和他接觸。我們雖然是老朋友了，可是他比我有出息，我們的位階差太多了，我也沒機會看他的臉色⋯⋯。」劉言說。

「噫，既然你們沒有機會接觸，他也管不到你，那你為甚麼抱怨老張官僚啊？」胡曰忍不住打斷劉言的話。

「我是看不過去老張那副德性，對下面的人官架十足，對老闆又極盡拍捧之能事，他的部署私下都罵死他了！」劉言開始數落起老張來了。「你記得以前我們聚會的時候，常常聽他罵他的主管和我們老闆這樣、那樣的嗎？」

聽劉言一提醒，胡曰想起來，沒錯！老張的老闆和主管，我們這夥死檔都已經「久仰大名」。

「你知道嗎？現在老張對我們老闆多奉承、多阿諛啊！」劉言說。

「唉，在職場上，尊敬老闆是必要的禮貌嘛！尤其越接近層峰，規矩往往也越多。像你們公司這麼大，有些員工可能一年看不到老闆一次，就算要奉承也沒機會啊！哪天如果你坐上大位，別人可能也會這樣說你。」胡曰覺得好像大部份的主管都難免被同事這麼說。

「好啦！就算他對老闆只是太過尊敬吧，他對底下的人的態度，就真的連我都看不過去了。以前在他現在這個位置的老兄，曾經被他批評過的事，他沒一樣沒學到，而且樣樣青出於藍。」劉言很激動，「底下的人一點小事沒做好，就是狠狠一頓訓，常常拿著雞毛當令箭，甚麼話不能好好講，動不動就開罵，我覺得很奇怪，他以前不會這樣啊！從他掌大權之後，我們公司已經跑掉一大票人，說真的，有能力的人，誰要在這裡看他臉色吃飯啊？連我跟他算是不錯的老朋友了，都還想說，幸好我不是他直屬的，要不然我可能也會受不了！」

「可是⋯⋯」胡曰有點不解，「老張好不容易升到今天這個位置，也算是媳婦熬成婆了，應該更懂得『媳婦』的辛苦與難為啊！」

「哪個婆婆不是從媳婦熬出來的？只是有人知道將心比心，有人卻好像是要把自己以前在當部屬時吃過的苦頭，從現在的部屬身上加倍要回來。有的人覺得若不這樣，就好像有損自己的威風或權威似的⋯⋯。」

聽著劉言叨叨絮絮，胡曰心想，做為老張的朋友，也許該冒個失去這個朋友的風險，找個時間給老張一些苦口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