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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命中只剩下可以做一件事的機會,我會做甚麼?如果只能再講最後一句話,我會說甚麼?對誰說?這些都是我曾經想過的事。只不過答案都是再八股不過,不外乎交待這個、那個的。而且假設性的問題真的很難具體回答,我總是想,答案應該也會跟狀況發生當時的情境有關吧!
上個月初,我失去我最摯愛的媽媽。520馬總統上任當天,媽媽因病送醫,我守在醫院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程。在媽媽辭世前幾天,我得到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媽媽因為呼吸衰竭,必須戴著非侵入性呼吸器面罩,使得她幾乎無法言語,尤其最後幾天,身體日趨衰弱,更是只能用搖頭、點頭方式示意。有一天當長期照顧她的看護幫她抽完痰的時候,已經幾天不曾開口說話或回應我們的呼喚,而且一直閉眼皺眉忍受抽痰之苦的媽媽,突然很大聲、很清晰地對看護說「謝謝妳!」。
這就是媽媽使盡她最後的一點力氣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對誰說?
對象是照顧她將近10年,幾乎寸步不離的看護!
從這句話之後,一直到幾天後媽媽蒙主寵召,返回天家,媽媽都沒有再開過口講話。
雖然媽媽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對我說的,難免令我略感失落,但是對我來說,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親身經歷媽媽說出最後一句話的價值,卻遠高於媽媽可以跟我講她最想告訴我的最後一句話。因為媽媽即使到了臨終,都還在用身教教導我對人心存感恩與感謝的功課!對我來說,這是媽媽留給我最寶貴的禮物,相信也是媽媽最希望我終身謹記的。
對大多數的人來說,要感謝一個曾經提拔我們或資助我們的貴人應該不會太困難,但是要感謝自己的家人,或社經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則並不容易。何況媽媽感謝的對象是大多數人可能認為「她在做的,本來就是她該做的事」的看護,而且是在媽媽承受痛苦的抽痰動作之後、不再能說話之前!可見媽媽是如何真心感謝這位照顧她長達10年的看護,如果不在辭世前說出她的感謝,相信將是令媽媽無法暝目的遺憾。
失去媽媽當然令我痛徹心扉,媽媽對看護的那一聲「謝謝妳」,或許也正是媽媽希望我把悲傷轉化為感謝吧?感謝身邊所有曾經關心我、照顧我、幫助我、包容我的人。
謝謝您!我親愛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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