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年4月對保險業而言是歷史性的一刻，因為勞委會宣布將保險業納入勞基法的適用範圍。不過有關保險業務員納入勞基法後的相關問題卻引起廣泛討論，尤其是業務員的薪資結構頗複雜，光是佣金就很難被認定是「經常性的給予」，但偏偏又牽涉到平均工資、資遣費及退休金等項目的計算。以勞基法規定退休金計算方式來看，退休基數是用勞工退休前6個月的平均月工資計算，當時業者無不擔心，假若業務員在屆退之前刻意大量舉績或虛灌業績，那保險公司豈不虧大了？

不過，是否適用仍得視業務員與公司之間的關係而定，畢竟雇傭關係才適用勞基法的規定；至於承攬關係，則不需比照辦理。因此在保險業納入勞基法適用範圍後，部分壽險公司便開始清楚定位業務員的身分與公司是屬於雇傭還是承攬關係。

4種業務員定位模式

就在94年7月1日勞退新制正式上路前夕，保險公司如何替業務員提撥退休金再度引爆勞資爭議話題。哪些工資項目該提撥，哪些可以不需提撥又成爭議，甚至部份屬於承攬關係的業務員更提出對身份定位的質疑……，一籮筐的問題傾巢而出，讓業務員與保險公司之間的關係開始緊繃起來。而今勞退新制終於正式上路，到底保險公司如何認定與所屬業務員的關係呢？

目前保險公司在業務員的身分認定上大致分為4種模式，分別是在業務體系中將業務員區分為承攬、雇傭兩大類；或將業務員定位成雙重合約身分，既屬雇傭關係也屬承攬關係；或是一律視為承攬關係；或是將業務員全數定位為雇傭關係。

雇傭、承攬如何分？ 頭銜、薪資說分明

在業務體系中將業務員分為部分承攬約及部分雇傭約的保險公司，以業務員是否身為幹部或職銜屬主管級以上來劃分雇傭關係或承攬關係最為常見。例如ING安泰人壽的業務員多數均與公司維持雇傭關係，僅有少部分新進的業務員是屬承攬關係，但是ING安泰人壽資深副總經理兼發言人林順才指出這些新進的業務員只要通過層層考核晉升為主管，就能夠改為雇傭關係。

而富邦人壽業務行政科科長李碧嬌表示，該公司主管級以上的業務員與公司間亦屬於雇傭關係，人數約700人左右，至於其他非主管級的業務員便屬於承攬關係。另外，國泰人壽副總經理兼發言人李永振則解釋該公司的業務體系也是將人數逾2萬名主管級的業務員定位成雇傭關係，並且規定須參加早會，另外有約2萬名屬部分工時的專招體系業務專員則屬承攬關係。

不過也有保險公司是以業務員是否領取底薪來區分業務員的定位，例如新光人壽。新光人壽外務企劃部資深副總經理陳國材說，目前新光業務員人數約為3.6萬人，民國87年保險業適用勞基法之後，新光便將保險業務員的身分認定區分為兩類，一類是領取底薪者，歸類為雇傭關係；另一類沒有底薪僅依業績核算佣金比例者則歸為承攬關係，但採雇傭關係的業務員除了底薪外，仍可依業績多寡領取佣金，只是核算比例較承攬關係的業務員低。

雙合約制讓一個業務員同時具備2種身分

關於業務員身分定位，有保險公司壁壘分明，清楚定出業務員是屬於雇傭關係還是承攬關係，但也有保險公司讓所屬的業務員一個人同時具備兩種身分，既屬雇傭關係也屬承攬關係，例如三商美邦人壽與宏利人壽，就是將業務員定位成雙重合約身分。

三商美邦人壽北區執行副總經理張財源表示，在保險業適用勞基法後，對於保險業務員的身分認定即採雙合約制。對於一般層級業務員的身分認定，一律視為與公司是承攬關係，但是業務員一旦升任主管後就會多獲得一份主管合約書，因此除了原本的承攬關係不變外，還多了一個雇傭關係。也就是說，三商美邦的保險業務員身分分為兩大類，一般新進或基層的業務員與公司間是單純的承攬關係，主管級的業務員，則是承攬與雇傭關係並存。

至於宏利人壽，台南通訊處地區經理蔡高濱說，目前宏利的業務員人數約為1,300人，92年以前不管是基層業務員或主管級以上的業務員，一律都是採雙重合約制，業務員可以同時具有承攬與雇傭的身分，但92年以後新進的業務員則一律為承攬關係，除非升任為主管（區經理以上）才具有雙重合約。

身分認定也有單軌制

相較於有些保險公司以業務員職銜或業績好壞來劃分身分定位，有的保險公司自始至終都將所有業務員定位為承攬關係，南山人壽就是典型代表。南山人壽業務員與公司皆為承攬關係，業務員人數超過3萬名，其中各通訊處的處經理與公司另簽有委任合約，不過雖然名為委任，有不少處經理皆指稱，南山人壽各通訊處的處經理有時需配合總公司召開主管級會議，甚至還得背負自己帶領的通訊處業務同仁業績表現不佳的壓力，與公司間的實質關係早就超越法定的委任關係，並有雇傭的成分存在，單純視為承攬關係將影響其權益。而總公司如何平息通訊處主管們的質疑聲浪？根據了解這個問題到目前為止，答案仍是無解。

另外，對於公司所屬業務員採取單一認定方式的還有全球人壽，與南山相反的是全球將業務員全數定位為雇傭關係，理由是業務員人數較少、而且基於全數業務員都有加保勞健保，公司內部也有對其行監督管理之責，很難界定為非雇傭關係。全球人壽人力資源部副總經理林明河就說，因為公司的業務員人數一直維持在600多人，採精兵制，未來就算大舉增才，人數也會維持不超過1,000人，所以不論是資遣或提撥退休金，對公司的財務影響並不大，所以公司直接認定業務員屬雇傭關係。

業務員選新制多數採佣金納入提撥

釐清了保險公司與業務員之間的關係後，那麼勞退新制上路後，保險公司到底打算如何提撥業務員的退休金呢？多數業務員都很關心，公司會不會將「佣金」也列入提撥？假設業務員選擇適用新制，保險公司在提撥新制退休金連帶將業務員領取的佣金一併列入提撥的保險公司包括ING安泰人壽、新光人壽、宏利人壽、國泰人壽及全球人壽。

林順才表示， ING安泰在實施勞退新制前，即是依據勞基法的規定提撥退休準備金，雇傭約的業務員符合勞基法的退休要件後即可請領退休金，只是退休金基數的計算方式只採計固定薪的部分，佣金並不納入計算。

勞退新制上路後，雇傭約制的業務員可自行選擇新制或舊制，選擇新制者可以連同佣金一起提撥，也就是說將領取的薪資依照勞委會規定的勞退工資分級表提撥，最高以15萬元計，每月提撥工資的6％至業務員的個人帳戶，至於選擇舊制者，則持續依據勞基法的退休金規定辦理，佣金在計算退休金基數時仍不列入計算。

新光人壽在勞退新制實施前也是依據勞基法規定替業務員提撥退休準備金，總經理潘柏錚表示，在退休金基數的計算部分，是以每名業務員一年平均月所得（包含佣金）8％的1.5倍視為一個基數，計算業務員退休後能領取的退休金。而陳國材亦表示，勞退新制上路後不會改變業務員與公司間的身分認定，至於雇傭身分的業務員在退休金的提撥部分，公司會連同給付的佣金一起提撥，也就是將業務員所領取的底薪加上佣金依照勞委會規定的勞退工資分級表提撥，每月提撥工資的6％至業務員的個人帳戶，最高提撥額為9,000元。至於屬於承攬關係的業務員，雖然依法不需提撥退休金，但公司會與業務員各支付一半的費用購買壽險。

國泰人壽也是採用類似作法，李永振表示，原本業務員退休金的提撥方式就是依據勞基法的規定去做，只是佣金部分不納入提撥，但新制上路後，業務員若選新制則會連同佣金一起提撥，將其領取的薪資依照勞委會規定的勞退工資分級表提撥6％至業務員個人帳戶，最高提撥數額以不超過9,000元為限。

至於全球人壽，林明河表示，勞退新制上路後，選舊制的業務員即繼續適用原有勞基法的退休金請領規定。林明河強調，因為能符合勞基法規定做到退休的業務員人數並不多，因此假若有業務員選擇舊制且符合退休標準，屆時在計算業務員可以領取的退休金金額時，會將佣金部分也納入計算。至於選擇新制的則按月提撥業務員每月工資（含佣金收入）至其個人帳戶，但是酬佣制度會做些微修正，業務員領到的佣金會減少一些。

至於每月提撥的工資內容則以業務員半年的平均工資所得計，也就是說，今年7月1日勞退新制上路後，公司將以業務員今年1月份至6月份的平均工資所得做為固定工資，按月提撥平均工資的6％至業務員的個人帳戶，佣金也納入提撥，但每月提撥仍以新制規定的9,000元為上限，待提撥半年後，明年1月起將再採用業務員今年7月份至12月份的平均工資進行提撥，以此類推。

避免人才流失 業者端出牛肉

業務員採取雙合約制的宏利人壽，勞退新制上路後，與公司有雇傭關係的業務員將依每月工資的6％提撥制業務員的個人帳戶，但是佣金部分並不列入提撥，只提撥主管輔導獎金部分（依每月團隊績效有所不同）。

此外蔡高濱補充說，公司雖然提撥的部分不包括佣金，但是有一套留才計畫，就是假設雙重合約制的業務員與公司協商只保留承攬合約，那麼宏利將依照業務員的每月實際所得（包括佣金在內），在每年所得不超過500萬的上限範圍內，按月提撥業務員的每月所得的6％至其個人帳戶，例如月領50萬元就提撥3萬元。等到年資滿10年後即可全數領走帳戶裡的錢，但未滿10年離職則以比例計算（年資3年領25％、4年領45％、5年領50％…）。

相較於勞委會每月提撥上限9,000元、1年最多只能提撥10萬8,000元來看，宏利的留才計畫看起來的確比較優厚，不過這種模式還是僅適用業務員人數不多的保險公司，對於動輒上萬名業務員的保險公司，則這套方式產生的龐大人事成本恐將造成嚴重的負擔。

新制提撥 也有的按「上班時數」區分

與宏利人壽同樣是採雙合約制的三商美邦人壽在勞退新制上路後，只有主管級的業務員與公司因屬雇傭關係，所以才具有被提撥勞工退休金的資格。張財源強調，三商美邦對於雇傭關係的認定僅止於業務員每月需參加公司的早會、早上要進公司參加晨會及有時得參加公司安排的在職訓練課程，也就是所謂勞基法規定的「部分工時」勞工。

雖然勞退新制規定，部分工時勞工的雇主仍需每月提撥工資的6％至勞工的個人帳戶，但三商美邦提撥符合雇傭身分業務員的部分工時薪資項目只包括主管津貼與業績獎金的部分，至於佣金則是歸在承攬關係，並不納入提撥。不管業務員選擇新制或舊制，公司的原則是不會結清年資，選擇新制的員工只要未離職皆可保有舊制時期的年資。

怎麼提撥搞不定 部分公司做法未定

雖然許多保險公司針對如何認定業務員身分及如何提撥退休金的作法已大致底定，但是還是有部分公司在上路前夕仍未有具體提撥方式定案。例如富邦人壽及南山人壽等，直至本刊截稿前均表明關於提撥業務員勞退金的做法，仍未有明確答案。其中，富邦人壽李碧嬌表示，雖然方案未定，但預計將朝向佣金納入提撥的模式進行；至於承攬關係未能依法強制提撥者，未來也不排除將全面納為雇傭關係，讓業務員都能領得到退休金。

至於南山人壽則是因為一直沒有提出很明確的做法，造成南山業務員自組的工會不斷向總公司表達不滿，希望總公司能提出具體的解決方案。5月27日南山總公司曾召集各通訊處處經理開會協商，只不過協商結果仍然破局。

南山原本採行的退休金提撥方式為，針對職銜為主任級以上的業務員，會按業務員招攬保費的所得提撥一定比率做為退休公積金，業務員亦可以相對提撥，年資5年以下的業務員採1：1模式提撥，也就是業務員可提撥月所得的5％至個人帳戶，公司也會額外提撥5％，年資6年以上未滿10年者，則採1：1.5模式提撥，業務員提撥月所得5％，則公司額外提撥7.5％，年資10年以上者則採1：2模式提撥，在南山工作年資滿10年者，才可全數領走公司提撥的部分，否則只能領取自己提撥的部分。

據聞，南山打算在新制上路後，將依照業務員所招攬的保單前6年續期佣金收入的6％提撥至業務員個人帳戶，並且依據勞委會的薪資分級表，每月上限提撥不超過9,000元來進行，對照原本南山的提撥方式，可說縮水一大截，引發業務同仁不小的反彈。不過對於這項說法，南山人壽發言人潘玲嬌表示，目前相關措施還在協商中，很難對外做出明確解釋。

勞退新制 將引爆業務員大跳槽？

與公司屬於承攬關係的業務員，因為並非強制提撥的對象，保險公司即使不提撥退休金也不違法。不過，是不是要用其他的替代方案來「彌補」屬於承攬關係的業務員，就要看各家壽險公司的智慧了。適度的端出牛肉與合宜的留才計畫可以提高承攬制業務員對公司的向心力與忠誠度，如果什麼彌補的措施都沒有，難保自家業務員在比較同業的福利與待遇後，會持續對公司效忠。然而截至本刊截稿為止，還有多家壽險公司無法決定如何提撥，至於勞退新制實施，是否將引爆壽險業務員的集體大跳槽，值得後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