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有人問我：「有沒有買保險，對保險有什麼看法？」，總會勾起我內心深處的回憶。

爸爸的公司因為被人倒帳，資金周轉不靈而宣告倒閉，自此，爸爸就經常藉酒澆愁，而且還妄想賭博翻身致富。為了生活，我和媽媽只好開始在市場賣菜維生，日子雖然辛苦，卻很單純。

我和媽媽在市場忙碌一天後，弟弟會在放學後到市場攤位幫忙收拾，然後再一起回家，一路上，我們總是有說有笑。我們雖然過得並不富裕，生活也經常左支右絀，但我們卻過得很驕傲、很滿足，因為媽媽常常告訴我們：「沒錢真的不是最大的問題，沒有了心，才是悲哀。」

媽媽接受腦瘤手術，生命垂危

有一年端午節，媽媽一如往年，跟阿姨約好一起包粽子，媽媽包的肉粽十分可口，我與弟弟也總是跟前跟後，幫忙洗粽葉等雜事。

突然「砰」的一聲，媽媽端著滾燙的大鍋子滑倒在地，大家趕緊把她送到醫院急救，醫生幫媽媽臉上的傷口敷藥，開了止痛藥後，就讓我們帶媽媽回家休息了。不料，回家後媽媽一直喊痛，痛得頭暈目眩，等我們再將媽媽送醫後，沒想到，媽媽竟在急診室昏厥過去，甚至幾度呈現休克狀態。

醫生觀察後認為媽媽的病情超乎尋常，但超音波、電腦斷層掃描又查不出異狀，最後建議我們自費進行全身血液攝影，以確認病因。

檢查報告出來了。原來媽媽的腦部有一個很大的腫瘤，「難怪媽媽之前總是習慣性偏頭痛，但每回到醫院看門診又查不出原因。」我心想著。由於這次意外燙傷，因臉部皮膚較細緻，導致神經末梢出血，腫瘤壓迫到大腦，媽媽才會休克昏迷。

醫生說，腫瘤長在大腦枕葉後邊，因為周圍有很多神經，開刀進行腦部手術取出腫瘤有很大的危險性，成功率幾乎是零，但若不動手術，因已有出血情況，腫瘤與血管都很脆弱，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多活幾天、幾個月，但生活裡只要稍微受到刺激，甚至打個噴嚏，就可能發生腦出血，危及生命。

因此，醫生建議媽媽接受新式的血管栓塞手術，從右大腿穿刺一個洞，由股動脈將導管引置到腦部，在內視鏡的透視下，再將藥物經由導管打進腫瘤裡。由於媽媽的腦瘤很大，主治醫師評估成功率只有25％，但在別無選擇下，我還是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手術前，我握著媽媽的手跟她說「睡一覺就好了」，媽媽笑了笑。沒想到，那是與媽媽最後的道別。

手術後，媽媽的腦瘤已經栓塞掉了，但因媽媽的腦壓不斷升高，必須在加護病房持續觀察，我們只好每天把握早晚各半小時的探視時間，幫媽媽按摩手腳，加油打氣，甚至講些笑話給媽媽聽，希望媽媽快點醒過來。

當時，我們仍樂觀的相信媽媽會醒過來，永遠陪伴在我們身邊，直到醫生宣布媽媽病危的那一刻。

靈堂前親友撇清照顧遺孤之責

「唉唷，可憐喔！妳怎麼忍心丟下小如和阿偉，自己一個人先走？」、「他們那個夭壽老爸不要賭博到處欠債就不錯了，哪有可能照顧她們，大哥，以後小如他們就住你那裡吧！」、「我半年沒頭路了，還有3個小孩要養，一家子靠我吃穿，他們來我這住，肯定大家餓死！」親戚朋友們憐憫的眼神、嫌惡的話語，隨著我燒著銀紙的濃煙，飄散在空氣中。

儀式進行中，周圍的親戚朋友急於撇清關係，而爸爸竟在喪禮進行之際，就已開始盤算奠儀的金額和用途。

我的眼神落在跟我一樣專心折著銀紙的弟弟身上，當我們視線交會，弟弟用眼角無奈地對我笑了笑。真的好奇怪，我以為我們會不停地哭，或許就這樣哭到最後，我們會陪著媽媽一起死去，就像我們往常各自牽著媽媽的手，踩著夕陽，一路散步回家一樣。

「媽媽到另一個世界去了，我跟阿偉怎麼辦？阿姨代繳的媽媽醫藥費、喪禮開銷，我該用什麼去還？房租付不出來，我和弟弟該何去何從？」我不敢再往下想，任由大人們要我們這裡跪那邊拜，我和阿偉無意識地聽命行事，只想趕快結束這些儀式，香煙繚繞，我的思緒也跟著朦朧起來。

保險延續媽媽的愛

舉行喪禮當天，表姐來到家裡，把我叫到一旁。表姐告訴我，媽媽身故的保險金已經理賠下來，而且已入帳到我的銀行戶頭，「難怪她之前交代我去辦理診斷證明書、死亡證明書，還要找出所有的醫療收據，整理出來交給她。」我終於明白。

此刻，我的眼淚不聽使喚地掉下來，那種如釋重負的心情，我想沒有經歷過的人，真的很難體會，當下我深刻地感受到媽媽對我們的愛。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生活再苦，媽媽總是咬緊牙關，堅持不讓保險中斷，她總說：「反正當作存錢嘛，不然也是被妳爸爸拿去賭掉！」

媽媽的保險理賠金下來後，我把之前積欠的醫藥費與債務還清，把媽媽的後事辦完，當一切告一段落後，我買了一間小小的公寓，遠離屬於舊時的記憶，不需要再去應付那些不堪的人事物，我和弟弟也恢復往常的生活步調。

媽媽以前常要我們體驗生命，媽媽說，這個世界不是不精彩，而是缺乏如何欣賞的眼睛和珍惜的心。現在，我和弟弟常在晚飯過後，到科博館散散步，感受晚風輕拂在身上的舒暢；有時奢侈一下，到餐館品嚐美食，體會不同料理的酸甜苦辣；偶爾參加演唱會或看電影，擷取生命中的感動；甚至還會去看棒球賽，瘋狂嘶吼加油，放鬆一下緊繃的情緒。

媽媽用最簡單卻最具價值的方式，延續對我們的愛和照顧，雖然媽媽已經不在我們身邊，但我可以告訴媽媽：「我們過的很好，不用寄人籬下，也沒有被人欺負。」我也常以己為例，告訴身旁的人：「保險是媽媽對我的愛的延續，一直到現在，我仍相信媽媽陪在我們身邊，直到永遠。」

（本文為保險文馨獎作品，摘自第8屆保險文馨獎得獎作品集「保險愛我」一書）